贾府的女眷们难得有机会出门,听说能够去道观上香、祈福,简直比在vip区域看周杰伦演唱会还高兴。
王熙凤特意挑的戏班是什么概念呢?这意味着顶级演出,纵然豪门千金薛宝钗不稀罕“什么戏没看过”,但对一般的丫鬟们来说,这相当于张学友、陈奕迅这个级别的演唱会,走过路过不能错过。
所以,姑娘丫鬟们叽叽咕咕都想去,不爱出门的林黛玉、本无兴趣的薛宝钗最终都决定都打卡参加一日游旅游团,即使是对出门没兴趣的李宫裁也被撺掇了来,大写加粗的“半个贾府的女眷都来了”。
浩浩荡荡的车队,光是安排出发就用了很久,前面贾母已都已经快到了,后面丫鬟婆子们还在叽叽呱呱“你压了我的包、我弄扁了你的发型”还没出发。
如此盛大的阵容,如此重要的祈福场合,当然要营造一个乐善好施、谦和有礼的形象,既关乎贾府脸面,也关乎宫中贵妃的形象,毕竟这次活动名义上的赞助商是贵妃,亲戚世家都听说了“贵妃做好事”,赶着让人来送礼。
结果清场工作人员没有提前做好工作,还留了“闲杂人等”。一名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,没见过这么大阵仗,慌慌张张跑了出来,一头撞进了王熙凤的怀里。
当着家人、仆役、道士、各路吃瓜群众的面,王熙凤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,当街打了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。
古代阶层贵贱悬殊、不平等现象严重,但豪门贵妇当街打孩子,也不是什么有脸面的好事情。历朝历代都有骄奢淫逸的皇亲国戚家的豪奴,因为殴打奴隶、虐待仆役而生出事端、导致整个家族被扒出种种劣迹、一夕之间倾覆。
王熙凤虽然不读书,但并非不明理,道理她懂,她只是不执行,看着一群人围着一个孩子喊“拿!拿!拿!打!打!打!”
不过王熙凤也不是没有忌讳,她忌惮王夫人和贾母,当贾母问询打听出了什么事的时候,王熙凤的说辞非常避重就轻“一个小道士没躲出去,这会子混钻呢”。她只说了事情的一半,小道士乱钻,她可没说自己怎么放纵一群人拿拿拿打打打。
贾母比王熙凤高明的地方,就在于她知道如何维护一个大家族的公众形象。
前因后果是谁的错不重要,要让所有吃瓜群众明白他们贾府最宽容大度好说话。所以贾母的第一反应是“快带了孩子来,别唬着他。”
处理完形象工程以后,贾母后面的话考虑了客观情况,帮小道士辩护:小门小户的哪里见过这个阵仗,这是不知者不怪罪的意思。
再接下来贾母开始推己及人:如果吓坏了孩子,孩子爹妈都心疼。
一层是措施、带孩子来,一层是解释、不能怪他,一层是情绪:都是为人父母的、替孩子爹妈想想。
老太太简简单单几句话,从情到理样样滴水不漏,说完还特意再度吩咐贾珍给孩子拿钱拿果子,好好说别吓坏了孩子。
一个家族的煊赫,不是靠王熙凤劈头盖脑的巴掌,能够打出来的,贾母这样的态度,才是名门应该有的风范。